华巍将一枚胸针拿出来，对华松茗说：“小然，明天小竹要走了，你把这个送给他吧。”

小小的华松茗瞪着幽黑的眼睛，不伸手，也不说话。

许久，他问：“为什么？”

华巍摸摸他的脑袋：“小竹只是暂时住在我们家里，他要回家的。”

华松茗道：“以前都没有。”

华巍叹了口气：“那是他的爸爸妈妈太忙了。”

华松茗依旧瞪着他，最后，他丢下一句话：

“不负责，就不要负责。”

话毕，华松茗就跑走了。华巍诧异地看着华松茗：“唉，小然——”

小孩子的执拗是大人更变不了的。

华巍找到华松茗的时候，他正紧紧握水竹的手：“你不可以走。”

水竹眨眨眼：“可是我要回家呀。”

华松茗道：“不行。我要和你一起。”

华巍上来拉住华松茗，蹲下来，宽大的手掌搭在华松茗的肩膀上：“小然，你很快就是小学生了，不能这样。”

华松茗低着头。

“小然？”

过了很久很久，水竹推着轮椅上来，扯了扯华松茗的袖子：“小然姐姐……”

华松茗猛地抬起脑袋，看着爷爷。华巍这才发现，从小到大连摔破脑袋都不会掉泪的华松茗，此时已经红了眼眶。

……

小学门口站着家长和学生，华松茗穿上校服，背着书包，抬头问华巍：“小竹也在这里上学吗？”

华巍笑着点点头：“快去吧，他和你在同一个班呢。”

那枚胸针最后没有送出去，华松茗把它藏了起来，因为他当时认为，送了就是分别，小孩的直觉就是这样。

华松茗确实和水竹在同一个班，两人都很高兴，跟从前一样，但是接下来一天，水竹的位置空了。

“爷爷。”那天放学，华松茗对华巍说，“小竹今天没来上学。”

华巍的表情顿了一下，随后他道：“过几天就来了吧。”

第二天，水竹没来。

第三天，水竹没来。

第四天，水竹依旧没来。

第五天，第六天……直至一个学期都结束了，水竹依旧没来。

第二个学期，原本那个空位被老师安排了另外一个男孩子，华松茗看到陌生男孩的那一刻，直接冲上去和他打了一架。

办公室里，华松茗不情不愿地对男孩子道了歉。小男孩脸上还有泪痕，他愣了一下，支支吾吾道：“没…没关系，我，那个……”

“你为什么不让我坐那个位置呀？”

华松茗认真地说：“那个位置有人坐。”

小周赤砚委屈道：“可那是老师让我坐的……”

放学的时候，华松茗像往常一样一声不吭地跟着华巍回家。华巍走着走着，发现华松茗没有跟上来，他回头问华松茗：“怎么了？”

“爷爷。”

华巍记得那天的风很大，是个格外冷的早春。

他永远忘不了华松茗当时的眼神，和那句话。

华松茗看着他，说：

“爷爷。”

“水竹不会再来了。”

—————

……

车祸是华松茗曾经所认为的，一辈子的心理阴影。

他在中考前一个星期因为车祸险些丧命，右手骨折，他边住院边复习，其实也复习不了几天了。

原本稳妥的重高成绩变得遥不可及。

可以创造奇迹吗？

每个晚上练习左手写字，家里人也申请了延长他的考试时间。